皇帝今天一天没见到自己的弟弟了,所以一放下奏折就去外面趁着找人的空挡偷个懒。
此时时间是下午酉时,气温微微升高,但是树荫下面凉快的很,皇帝也就没有过分追究。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吃个水果凉快一下的时候,顾以惜就满头大汗的从东边过来。
他一直都像是一汪高雅的清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掀起任何涟漪,干什么都如同一幅画一般云淡风轻。哪像现在这样充满人情味的炎热,墨发也被汗水濡湿黏在额头上。
张屹早就在宫里候着了。他们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真的就硬生生坚持跑了三圈没带踹气的,而且速度一直都是快如闪电。这样的神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皇帝擅长凑热闹,赶紧围过去问道,“贤弟这是发生了什么?被人追杀了吗?”
张屹咽了咽口水,这个皇帝还真是神经大条什么的敢说,
“不是的陛下,听说这是苏姑娘为殿下开的偏方,需要绕着京城跑三圈才能睡着……。”
张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这偏方……也只有贤弟才能做到吧?”皇帝捋着胡子觉得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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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让顾以惜看个病而已,怎么还整了这么一出呢?
此时的顾以惜根本顾不上和皇帝搭话。他现在光是站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这比他沙场杀敌累的多,感觉五脏六腑只要稍微松口气就会吐出来。
不过这兴许是个好事,至少感觉真的可以睡着。
张屹有眼色的早就备好沐浴,顾以惜脱了衣服在水里泡了一下就立马握住剪刀栽倒在床上。
自从他开始失眠,身体就愈加沉重,而且这沉重感日复一日的增加,到后来手臂抬起都费劲的很,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现在可好,光是肌肉酸痛就够他受得了,什么沉重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结果剪刀还未放在枕头下面他就已经困到什么都不知道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以惜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他起身发现自己睡觉的姿势和睡着时完全不同,甚至身上还规规矩矩的盖了条被子。
“张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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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屹在门外听见顾以惜的声音,赶紧开门进去。不等顾以惜开口,他二话不说便先跪下满脸欣喜,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您终于睡了个好觉呢!”
“……我睡着了?睡了多久?”顾以惜有些不可思议。他就算不失眠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睡得这么死啊,再者都已经连续几个月每天没合眼超过两个时辰了,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睡着?
“是的呀,睡得叫都叫不醒呢。您睡下时是日落,现在已经巳时了呢。皇帝陛下来看过您几次都说不要打扰您。”
顾以惜揉了揉有点疼痛的头,缓缓挪到床边想起身穿鞋。
平时他起床时身体都沉得好似灌了水泥,可能是今日得到了充足的睡眠,整个身体都轻盈了一些。
张屹在旁边看顾以惜穿衣服,嘴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叨叨起来,“没想到苏家那个小瞎子的法子还真管用,殿下以后就不用再为睡眠烦恼了。”
顾以惜瞄了他一眼,“所以,我每天都要跑上个三圈是吗?”
“额……,这确实有些不妥。一会儿小的再去问问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衣服穿好,顾以惜恢复了往日的风华正茂。他临走前看了一眼被扔在床上的金色小剪刀,脑海中一闪而过它主人的影子,最后还是弯腰拾起别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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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把剪刀像是定心丸一样,只有带着才能安心。
张屹办事向来利索,当然也有想要邀功的成分。他嘴里说着一会儿就去苏家一趟,可待顾以惜走后立马就出宫前去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但是对于苏家来说只是刚出门的时间而已。
苏家人和寻常人家一样早上都是平平淡淡的。负责做饭的是李琨午和苏岭的小妾穆小玟。
苏老太太向来严格,但是李琨午掌握家中的大权根本不怕她。穆小玟就不是这样了。她出身比苏家还要乡下,也没什么美貌与才华,就凭这一手做饭的好本领成功勾引到了苏岭当了妾。
她也自知自己是怎么进了苏家的门,再加上对苏岭也确实是真心实意,所以行为处事处处小心,苏岭稍微说话声音大一点就不敢吭声了。
苏老太太本来就相不中穆小玟,可她做的饭还是美味的,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和儿子的肚子,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小玟为了在苏老太太面前留一个好形象,每天都拉着自己女儿,也就是苏家二小姐苏元元进伙房做伙食,搞得苏元元现在和穆小玟越来越像。
早上的食物清淡,炒菜和稀粥上桌后,两个女人就开始各自招呼自己家的人来吃饭了。
苏羌芒在偏院虽然能听见主院的声音但是听不见在说的什么,自然不知道是要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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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都是穆小玟或者苏元元过来领着她的,可今天李琨午打准了苏洪和苏岭起晚这一点,故意拉住穆小玟不让她去叫苏羌芒。
苏洪苏岭每天早上固定要去炭厂里面记账查货,即便是起的稍晚了一点还是怕耽误事情,所以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好匆匆出门了,自然不会在意餐桌上是否少了一个人。
苏羌芒坐在椅子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叫她,然而她的肚子还是很诚实的,已经咕咕叫起来。最后她实在等不及了,只好缓缓起身,摸索着一直放在门口老地方的黑木拐,用拐戳着地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迈腿向前。
两个女人吃完饭后还要带着编制好的箩筐上街卖去,所以也没有时间等着苏羌芒上桌,直接收拾碗筷准备出家门。
李琨午不负责收桌子,路过门口的时候苏羌芒正可怜兮兮的进来。她略带厌烦的看了苏羌芒一眼,心里想着“这个瞎子来的还真快”,又不得不先为她让一条路,在等待苏羌芒过去。
“真好命,每天躺家里什么都不用干可真轻松。”李琨午阴阳怪气的道。
穆小玟听见,收拾碗筷的手抖了一下没吭声。
好在现在苏岭和苏老太太都已经不在场了,要是他们二人无论谁在场穆小玟都是要开口帮苏羌芒一句的,他们不在自然不用做戏。
不过就算她不吭声,苏岭和苏老太太听见李琨午这么矫情的都是不给好脸色的。
还在饭桌上的苏告和苏元元有点尴尬,他们分别看了看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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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羌芒对此没放在心上,脚步甚至没带停的,
“如果大娘也同我一般是个瞎子就好了,这样你也什么都不用做。”
李琨午翻了个白眼,哼唧一声出了门,苏告见状赶紧起身也跟着出来了。
穆小玟冲苏元元使了个眼色,苏元元便起身也跟着收拾碗筷,最后母女俩低头擦着苏羌芒的肩膀出了屋门。
苏羌芒慢吞吞的移到椅子上,伸手摸着碗。还好穆小玟没有做的那么绝给她丢了一碗稀粥,只是这稀粥早就已经凉掉,让人难以下咽。
而又摸了旁边一圈,别说碗筷,就连小菜馒头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苏羌芒只好举起碗一边喝着冰凉的稀粥一边想着下次果然应该算好时间来快点的。
白烟无时无刻不跟在苏羌芒旁边,看她的喝稀粥的模样有点孤单,忍不住叹息,“如果白夫人还在的话这么会让你受这委屈?”
“这和我娘没关系,任谁碰到大娘这样的人都不好过。”
“我不是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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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琨午就是个泼妇,穆小玟是个虚情假意的草包。苏洪,苏告一直视而不见,苏元元年纪小只知道跟着她娘。现在家里唯一想着你的只有苏老太太和你爹,可是有什么用呢?
你爹连你吃不饱穿不暖都看不见,每天连个面都不照把责任全推给穆小玟,苏老太太是力不从心,虽然你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可她总归是向着她两个好儿子的,封建又造作。……。”
在白烟嘴里说个不停的时候,苏羌芒已经把碗里的稀粥喝完了。她完全没将白烟的话听进耳朵里,而是在沉思考虑碗底剩的几粒米该怎么办。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舔舔碗底的时候,不远处的正大门口忽然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暮迟亲王殿前护驾张屹来此,苏家人还不快速速出来迎接!”
一大清早就这么咋咋呼呼的,看来顾以惜身边每天都热闹非凡啊。
然而任凭张屹如何在门口呼喊,就是没人来迎接他。
毕竟苏洪苏岭两家已经外出了,苏老太太去苏家破祠堂参拜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苏羌芒一个人。
她一个啥也看不见的人怎么去门口迎接?反正门也没有锁,就干脆坐在原位等着张屹进来。
可张屹在外面一直大喊大叫的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出于无奈,她只好请白烟帮忙代劳吹个阴风开一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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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屹在门口没人理他有点尴尬,他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苏家人有点目中无人,没想到还真是,暮迟亲王身边的人来了都不带露脸的。
他抬脚想要踹开门,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开门的。随后他伸脚在门口比划了一番,确定好力道之后猛地抬腿向前踢去。
也不知道是他使的力气过猛还是恰巧,跟着他抬腿带起来的风忽然变得猛烈,中间还夹杂着香线的味道,明显就感觉很不正常。
而且自己的脚明明还没碰到大门,可谁知门忽然向里面两扇整齐的开去,也并不像是风吹的,更像是有人从后面帮忙打开的一样。
张屹有些奇怪,探头进去发现门口并没有人为他开门,只有道白烟随风散去,难道门是自己打开的?
想到苏羌芒似乎有点邪气,张屹忽然害怕起来。他虽然不信鬼也不信邪,但是确实治好了他们殿下的失眠,就说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灵验的。
再加上苏家实在是破旧不堪,门口被人扔的都是杂物,真的感觉“那种东西”最喜欢这样的房子了。
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想想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于是便加大胆子硬着头皮进入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