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昭昭迫不及待地跑到休息室。
在那之前，她又特地去区拿了《仙途》的实体书。
她不确定进化后的能力，是否可以只通过手机上的界面进入其中，或是必须要有实体书。
然而她失败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迟昭昭翻着《仙途》的每一张书页，手指不断在文字上摩挲着。
“闻人奚，闻人奚……”
少女死死咬着下唇，泪珠要落不落地在通红的眼眶打转。
她本已在慢慢接受永远见不到闻人奚的事实。
任由对方的名字，日益成长为她心中一碰就疼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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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上天突然给了她一个希望。
让她以为，她终于能够见到闻人奚，并且将那些埋藏在心所有的话，通通告诉对方。
迟昭昭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拯救他。
结果距离上一刻的欣喜若狂刚过了几分钟，她便从天堂落入了黑暗。
她无法进入《仙途》。
就连她曾经的，书中人物生平会自动变成文字出现在脑内的能力，面对《仙途》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妹妹别哭，是不是有大坏蛋欺负你。’
‘我们带你去找小老虎，他嗷呜一下，坏蛋就被吃掉啦。’
小麻雀和小狐狸在迟昭昭脖子上蹭了蹭，湿漉漉的小黑眼珠写满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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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谢谢你们。”
迟昭昭用力擦掉眼泪，放下了手中的童话，开始一一触碰另外几本书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侠盗白小堂是也。’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区区一元一次方程，也敢在我三元二次方程跟前叫嚣。’
无论还是名著，哪怕是数学习题册，她都能够与其中的公式拟人接触。
但迟昭昭的心神，丁点没有被这些她以前会觉得很神奇的事物吸引。
只不停地重复着一件事——
打开其他书本，确认能力没有出任何问题，然后再次打开《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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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翻开别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迟昭昭不得不承认，出问题的或许并不是她，
而是《仙途》。
只有《仙途》，是她无法打开的故事。
“哎呀昭昭，你也在这。”
仍沉浸在伤感之中，同事忽的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李姐好，我进来喝点水。”
迟昭昭赶紧背过身子擦干净脸，之后再转回去和同事说话。
好在同事像是急着收拾东西，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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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你在这，我家里出了点事，得抓紧赶回去，昭昭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失物招领处行不。”
同事背上包，匆匆忙忙将一个本子放到了桌上。
“下回请你吃饭，我先走一步。”
说完，没等到迟昭昭回答，同事便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休息室。
“路上小心呀。”
尽管同事已不见人影，迟昭昭仍然习惯性叮嘱了一句。
说完，她看向了对方留下的东西。
一本略显陈旧的粉色日记本。
【建设小学，刘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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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封面上稚嫩的字体，迟昭昭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她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抱着其他的书和本子，向着招领处走去。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被迟昭昭忘记。
接连几天，她都满身心沉浸在对自己能力的探索中。
她振作心情，想要找到这个能力的规律，以及《仙途》和其他书的不同之处。
也许等她弄清楚这一切，就能找到去见闻人奚的办法。
既然她能进入其他书的世界，《仙途》也一定可以。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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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才是真正的放弃希望。
“昭昭早。”
“小晴早呀。”
迟昭昭打了个哈欠，在于小晴身边坐下。
她昨晚又在实验着进入各种书的世界，折腾到天快亮才睡。
和之前的数百次一样，她依旧没有找到重新连接《仙途》世界的办法。
不过倒是摸索出一些规律。
漫画等幻想类的书籍，她可以根据喜爱程度，进入或旁观他们的世界。
史书传记等记载本时空真实事件的资料，则只能旁观，无法和其中的人物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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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昭昭觉得，这可能是为了防止改变历史的事件发生。
毕竟那样的话，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自传之类由作者亲自写的回忆录——
那几本作者仍在人世的书册还好。
至于某些作者已经仙逝的就……
迟昭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幸好她早就做好了成为一个有神论者的准备。
‘呲——’
熟悉的急刹车声打断了迟昭昭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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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晴立马竖起脖子往前方看去。
“这几天怎么老是急刹车，我们去学校的路不会受了诅咒吧。”
“小晴！”
迟昭昭顿时脸色一变。
刚破碎了科学观的她，现在格外敏感谨慎。
“快呸呸呸，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她拉着于小晴的手，急忙说道。
“昭昭你不会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迷信。”
于小晴不以为意，一脸嘻嘻哈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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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
迟昭昭没有说其他，只沉着脸再次叫了一声于小晴的名字。
“好嘛好嘛，呸呸呸，我们宝贝昭昭满意了没。”
虽说内心依然不当回事，可看着好友严肃的表情，于小晴不介意动动嘴哄对方开心。
“嗯。”
迟昭昭点点头，继续嘱咐着。
“你记得以后千万别说类似的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尊重人家。”
“好，我记住啦。”
于小晴本来还想笑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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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着好友严肃的神情，她不自觉点了点头，将迟昭昭的话听了进去。
几分钟后，校车恢复运作。
不过速度有些缓慢。
经过造成堵塞的车祸地段时，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透过车窗。
迟昭昭不自觉向外看去。
发生车祸的地方已被交警们用工具遮挡的严严实实，但边边角角仍露出了些许血红。
“昭昭你有没有闻到——”
利落地关上窗户，迟昭昭捂住于小晴的嘴，轻轻摇了摇头。
于小晴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身子猛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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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生怕不小心将视线落到窗外。
等到校车到达学校，两人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我觉得我近期都不想从那条路上过了。”
于小晴心有余悸地趴在课桌上。
她自认为算不上胆小，车祸相关的事件几乎天天都能在新闻上看到。
可新闻和亲眼见到总归不太一样。
更何况……
她的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股血腥气。
迟昭昭揽着好友的肩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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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对着手机上，同事李姐发给她的内容发呆——
【昭昭你这几天都不用来了，馆里出了点事，要暂停营业。】
【你还记得前几天有人掉了个日记本吗，是个小姑娘掉的。那女孩来图书馆的路上出车祸走了，现在家属正在馆长办公室闹呢。】
【这都什么人啊，孩子尸骨未寒就想着敲钱。】
迟昭昭的家与图书馆和学校正好三点一线，图书馆在最中间，也是今早校车遇到车祸的路段附近。
即使告诉自己，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然而迟昭昭却忍不住将两件事联想到一块儿。
心底有股说不出的不安蔓延开来。
放学之后，她没坐校车，不由自主地向图书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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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她还看到了早上出事的地方，已打扫的干干净净。
好似从未有过一条年轻的生命在那消失一般。
“我的招娣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才走到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迟昭昭就听到了一个老人家和小孩子们的哭嚎。
哭声落入耳中，能感觉到的悲痛却没有多少。
“我的宝贝孙女招娣，要不是被你们这的书勾了魂，天天往这跑，也不会走这么早——你们却连个两百万都不肯赔。”
“老人家，我们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您孙女的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快下班了，要钱没有，您把您孙女上次落下的东西带走，就当有个念想吧。”
李姐熟悉的嗓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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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压抑着的怒气外，更多的是无奈。
谁让对方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骂也骂不得，赶也不敢赶。
“谁要这破玩意，反正你们要是不赔钱，我就天天在这闹，让你们永远开不了门。”
老太太说话的同时，将李姐递给她的日记本往旁边一扔。
本子滚落台阶，到了迟昭昭的脚下。
台阶上方的人还在吵着。
迟昭昭犹豫了一瞬，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地上破旧的日记本。
【建设小学，刘招娣。】
她看着封面上眼熟的稚气笔迹，小心拂去名字上沾染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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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小的半透明身影，倏然出现在空气中。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腼腆地对着迟昭昭微笑。
无尽深渊处。
察觉到少女惊惶无措的心绪，以及不安时，下意识喊着他名字的声音。
闻人奚眸中闪过急切，加快绘制着脚下的血色法阵。
流动着的线条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不停地在他身上吸取生命力。
他却毫不在意。
等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殆尽，闻人奚闷闷地在胸腔处发出一声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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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妖异瞳色的俊美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
他看着法阵凝成的，五官与他别无二致，只是更稚嫩上几分的少年。
下达了唯一一个指令——
“找到她。”
少年睁开双眼，消失在破碎虚空的裂缝中。
撑到这时，闻人奚才肯放任自己无力地跌落在地。